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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術研究

        談談我的書

         日期:2021-04-21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網-中國社會科學報

          我要談談我的書。我只寫了三本書。比較滿意的是《論道》,花工夫最多的是《知識論》,寫得最糟的是大學《邏輯》。后面這本書中介紹一個邏輯系統(tǒng)那部分簡直全是錯誤,我也沒有花工夫去改正我的錯誤。我的學生殷福生曾系統(tǒng)地作了更正,也不知道他的改正正確與否,竟以不了了之。理由是我錯誤地認為我既沒有數學才能,形式邏輯就搞不下去了。這里說的只是介紹一個邏輯系統(tǒng)那一部分。

          花時間最長、災難最多的是《知識論》那本書。這本書我在昆明就已經寫成。那時候日帝飛機經常來轟炸,我只好把稿子帶著跑警報,到了北邊山上,我就坐在稿子上。有一次轟炸的時間長,天也快黑了,我站起來就走,稿子就擺在山上了。

          等我記起回去找,已經不見了,只好再寫。一本六七十萬字的書不是可以記住的,所謂再寫只可能是從頭到尾寫新的。這個工作在1948年12月的某一天(可能是12或14日)完成了,寄給商務印書館了。這時書局也就不忙了,因為北京已經在解放的前夕了。

          《論道》是我比較滿意的書,當然也是形而上學最突出的書。直到寫這本書的時候,甚至寫了相當一部分的時候,我才下決心把“間”和“時”分開來提。現在用“時間”兩個字表示分割了的時間,用“時”一個字表示“洪流”的“流”。要很好地利用時間這一對象,我看我們非分開來討論不可。“時間”非分割開來不可,不然用處不大。無論是就分、秒、點說,還是就年、月、日說。例如1982年,它一來就置當不移,不屬于它的擠也擠不進去,屬于它的逃也逃不出來。可是,好些重大的事情,可以安排在這一年里,使它們得到歷史上的確切的位置。

          但是,《論道》那本書的重點仍然是時流。這表示在那幾句話:“能之即出即人,謂之幾。”“能之會出會入,謂之數。”“幾與數謂之時。”這就使我回到無極而太極中的宇宙洪流上去了。

          我只寫了三本書。

          (金岳霖/口述 劉培育/整理) 

          (本文摘自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大家雅事”叢書之一《金岳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