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民族歷史文化認同的生動體現
日期:2021-06-07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網-中國社會科學報
汪受寬教授主編的《中國少數民族史學史》(華夏出版社2020年12月第一版,上下冊,100萬字)是我國第一部系統的少數民族史學史,填補了我國少數民族史學史研究的空白,是史學史學科建設中的一項重要新成果。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史學史學科建設取得了很大成績,出版了多部專著和教材,但這些成果中并不包括系統的少數民族史學史。1984年,白壽彝先生在他主編的多卷本《中國史學史》“導論”中說:單就中國史學史來說,漢文史書浩如煙海,整理出來一條發展的線索,已經很不容易;國內的少數民族,如蒙古族、維吾爾族、藏族、傣族、白族等,也都有他們的史學,現在我們知道得還很少;把中國史學史寫成一部多民族的中國史學史,需要一個長期的過程。白壽彝先生指出,不寫兄弟民族的史學史,中國史學史就不算完整。
2005年,北京師范大學史學理論與史學史研究中心開始提出“中國少數民族史學研究”的課題任務。2005年底,由蘭州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教授汪受寬牽頭,聯合甘肅、云南、廣西、西藏、內蒙古、遼寧、海南等地的少數民族歷史和史學史研究者,共同申請了“中國少數民族史學研究”課題,獲教育部立項。十余年來,各地學者寫出大量有關少數民族史學的專題研究成果,由主編按照史學史的學科規范和課題設計的要求,進行統稿刪改,終于完成了這部中國史學史研究的重要新成果。
編寫一部系統的中國少數民族史學史,確實是一項十分艱巨的工程。我國古今少數民族數量較多,歷史發展和文化演進千差萬別,各民族史學的起源和發展參差不齊,各民族文字的產生有早有遲,對民族文字的使用有多有少。直到20世紀50年代,許多民族才創立本民族的文字。上述情況給編寫少數民族史學史帶來了很大困難。同時,各民族史學的表現形式千差萬別,許多民族歷史上并沒有現代意義的以民族文字撰寫的史學著作,很難完全按照以往形成的中國史學史研究的框架和概念對少數民族史學進行歸納,因而必須進行許多新的探索。
該書將中國少數民族史學史定位為以中國歷代少數民族為對象,探討對少數民族發展歷史的觀察、認識、傳說、記述和研究。其歷史傳承者主要是各少數民族本民族的成員,也包括漢族在內的其他民族成員,還有民族政權或一統政權的史官和史家;其形態有歷代承循不絕的口述史學,也有文字書寫的史著、詩文、碑傳等;記史所用文字有少數民族的本族文字,也有其他民族的文字,尤其是古今各民族通用的漢字。該書的宗旨是通過了解和研究各少數民族的史官、史家與史學成就,綜合研究和宏觀把握少數民族的史學思想、歷史觀念,及其與中國通史、中國史學史的關系,探索少數民族史學的個性特點、優良傳統以及各民族史學在其發展過程中的相互影響和借鑒等,從不同層次對少數民族史學遺產進行發掘與總結,揭示各民族對中華歷史及中國史學史的貢獻,展示中國史學史多元一統的歷史面貌與特點。
作為我國第一部系統的少數民族史學史著作,該書具有明顯的特點。
第一,縱向地梳理了中國幾千年少數民族史學發展史,呈現出一個連續發展的全貌。該書將中國少數民族史學分為四個階段:第一階段為先秦至南北朝(公元前3000年—公元580年),即中國少數民族史學初起時期,特點是少數民族史學產生和以漢文書寫為主。第二階段為唐宋遼夏金(581—1279),即中國古代少數民族史學全面展開的時期,諸多民族開始以本民族文字、以各種體裁記載本民族的歷史和史觀。第三階段為元明清(1206—1911),即中國古代少數民族史學的興盛時期。第四階段為20世紀,即中國少數民族史學全面開拓、充分發展和走向全盛的時期。因此,該書充分體現了中國歷史和史學發展的連續性,成為一部系統的中國少數民族史學發展的通史。
第二,從橫向上看,該書對中國歷史上曾經出現的各少數民族和今天生活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的各少數民族的史學進行了全覆蓋的研究。該書的價值之所以珍貴,是因為它對很多民族的史學研究是具有原創性的,如對匈奴族史學、吐谷渾族史學、百越各族史學、壯族史學、白族史學、苗族史學、土家族史學、渤海族史學、黨項族史學、哈薩克族史學、柯爾克孜族史學、黎族史學、臺灣少數民族史學、達斡爾族史學、鄂溫克族史學、納西族史學、裕固族史學、撒拉族史學、東鄉族史學、保安族史學,以及拉祜族、普米族、獨龍族、阿昌族、哈尼族、布朗族、佤族等民族史學的研究,都是課題組成員對該民族史書和史學成果多年艱苦爬梳的結晶。對于那些已具有一定研究基礎的少數民族史學,如十六國民族史學、北朝史學、彝族史學、藏族史學、蒙古族史學、突厥族史學、回鶻族史學、契丹族史學、女真族史學、滿族史學、回族史學、維吾爾族史學等,該書在參考學術界已有成果的同時,也從少數民族史學史的全新學術視角,進行了新的研究、補充了新內容,因而也具有原創性。
第三,創造性地探索出中國少數民族史學的新撰寫模式。作為第一部中國少數民族史學史,該書在編纂體系、敘述方法、材料使用等方面有許多創新之處。例如,把歷史上存在的少數民族史學與當今存在的少數民族史學有機融合在一個系統中;把歷史和現實中影響很大的重要少數民族和人口較少的少數民族的史學有機結合在一起;把傳統的漢文歷史文獻資料特別是“正史”中關于少數民族的記載與少數民族的口頭流傳、碑帖、史詩、大事記等資料結合在一起,開創了編寫中國少數民族史學史的新樣式,為進一步深化少數民族史學史的研究開創了新路徑。
中國少數民族史學史的編撰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和社會價值。從史學史學科建設的角度看,這部少數民族史學史的系統研究成果使中國史學史的學科建設得到發展和健全。同時,中國少數民族史學史的編撰突出地體現了中華民族多元一體的歷史文化認同感,對于促進各民族文化的發展、增強中華民族的凝聚力、加強各民族之間的團結,具有積極意義。
(作者系首都師范大學歷史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