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求真理 發展學術 服務社會
        歡迎訪問深圳市社會科學網 今天是 2025年3月17日 星期一

        學術研究

        一個時代的真實寫照

         日期:2021-06-24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網-中國社會科學報

          編者按:6月23日,“面向時代的哲學:問題意識與思想創新”——紀念劉奔先生誕辰79周年理論研討會在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舉行。劉奔先生是著名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家,致力于重構馬克思主義的現實批判精神。他的研究成果反映了我國改革開放以來學術中重大理論問題和經濟社會文化發展中的重大現實問題,其創造性探索對我國哲學界產生了深遠影響?,F將與會學者的部分發言選刊如下,以饗讀者。

          我們常說“知生莫如師”,這句話是成立的??赡芨闪⒌氖呛笠痪湓挘爸獛熌缟?。很多學生對于老師的了解,可能是更加深切的,體會也是更加深切的。作為一名老師,真正贏得學生和同事發自內心的尊重,其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我們今天這么多人發自內心地對劉奔先生表示尊重,某種意義上是想要繼承他的思想事業來推動中國馬克思主義事業的發展,我覺得這足以告慰劉奔先生的在天之靈了,他的人生是成功的人生。

          學生輩系友、學生輩讀者和學生輩作者

          大體上說,我和劉奔先生有三重關系:一是“學生輩系友”,二是“學生輩讀者”,三是“學生輩作者”。在這里,我不是有意為之地加上“學生輩”這三個字。在座的各位跟劉奔先生是“系友”的,可能只有我自己。當然,我和劉奔先生在學校讀書時沒有交集。盡管如此,我對于劉奔先生應該說有相當多的了解,因為我很尊重的楊魁森老師和劉奔先生是同窗,而且他們是真正意義上的摯友。我曾聽到楊老師談論最多的就是劉奔,他經常跟我們講劉奔先生的為人和為學,特別是對劉奔先生的使命感、憂患意識的認同。我正是從楊老師這邊更多地了解到了劉奔先生。當然,楊老師談劉奔先生,肯定會更深切一些,但我在此作為“學生輩系友”應該是可以講一些的。

          我和劉奔先生的正式見面,只是有限的幾次。作為“學生輩讀者”,我自上大學時就養成了閱讀學術期刊的習慣,包括《中國社會科學》創刊號、復刊后的《哲學研究》和《讀書》雜志等。我至今仍然保留著這些刊物。從這個角度說,我是《哲學研究》的忠實讀者。由于《中國社會科學》是綜合性的刊物,所以在我的大學時代讀的最多的就是《哲學研究》的文章,其中就有劉奔先生的一些文章。他的文章給我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不僅僅是他寫的理論文章,還有他寫的評論性的文章。

          我和劉奔先生更親切的關系是“學生輩作者”。我是1982年本科畢業,最早在《哲學研究》上發表文章是在1985年發表的關于認識的內容和形式二重性的文章。1988年,我以青年教師的身份,在《哲學研究》上發表了《從兩極到中介——現代哲學的革命》,是當期的首篇。在劉奔先生以“本刊評論員”的名義所寫的一篇評論性文章中,其中就有半頁的篇幅提到了我的這篇文章。對于我而言,這不僅是一種鼓勵,而且是一種引導,因為《中國社會科學》在中國學界、《哲學研究》在中國哲學界所起的作用,可以說是其他刊物所不可比擬的,我們這一代人能成長起來和這兩個刊物非常相關。作為劉奔先生的“學生輩系友”“學生輩讀者”“學生輩作者”,我的研究非常得益于《中國社會科學》《哲學研究》這兩個頂級刊物。

          強烈的使命意識、問題意識和批判精神

          從劉奔先生身上,我有三點非常強烈的感受,即強烈的使命意識、強烈的問題意識、強烈的批判精神。在這里,我加了“強烈的”這三個字,不是有意為之,而是發自內心的真實感受。

          首先是強烈的使命意識。在這方面,劉奔先生和我的導師高清海先生之間可謂“心有靈犀一點通”。高清海先生的《哲學的命運與中國的命運》一文的一大突出特色,就是探索如何在理論、歷史和現實的聚焦點上,以理論的方式展現現實。劉奔先生和高清海先生的共同特點就在于,他們都把個人的命運、哲學的命運,同我們國家的命運、民族的命運乃至人類的命運放在一起,具有非常強烈的使命意識。他們以改變我們國家的命運,甚至改變人類的命運為目的,來從事哲學研究,他們從來沒有把哲學當成一個純粹的、為學術而學術的東西,而是把哲學的命運同國家的、民族的、人類的命運真實地聯系在一起。

          “中華民族需要有自己的哲學理論。”每位從事哲學研究的人,都可能或多或少地有一種人文情懷,都會對人類命運有一種焦慮,對人類未來有一種期待。每個人的使命感的程度可以說都是一樣的。一個人如果從事文科特別是哲學研究,就要有三個重要的積累,即文獻積累、思想積累、生活積累。從文獻積累的角度來說,回憶和重讀劉奔先生所寫的理論文章尤其是評論性文章,用“強烈的使命意識”來形容它們無疑是恰當的。劉奔先生之所以能夠成為“劉奔”,首先取決于他的強烈的使命感。

          其次是強烈的問題意識。強烈的使命意識同時賦予了劉奔先生以強烈的問題意識。他的全部理論文章包括評論性文章的主旨、立意和追求,都奠基于他對問題本身的把握。我經常講,“哲學是思想中的時代,理論是思想中的現實”。這就是說,任何重大的理論問題都源于重大的現實問題,任何重大的現實問題都深層地蘊含著重大的理論問題。所謂理論研究,不外乎是我們以理論的方式,或者說用我們的理論思維去捕捉、發現和提出重大的現實問題中所蘊含的重大理論問題。劉奔先生在他的理論文章中確實做到了這一點。他的很多文章盡管都不是很長,但是具有強烈的啟迪性和震撼性。我自己常想,作為一個搞哲學的人,可能最重要的是四種力量:一是理論的洞察力,二是理論的概括力,三是理論的思辨力,最后能達到理論的思想力。這四種力量的最基本前提是能夠把握到問題的理論的洞察力,我覺得這一點在劉奔先生身上體現得非常鮮明。

          最后是強烈的批判精神。我認為,真正的學者應當是人格上相互尊重、學問上相互欣賞。中國學界存在一種不太好的現象,就是缺少學術批評,要么“捧殺”(大量的沒有任何真實感受的書評),要么“棒殺”(以商榷之名說他人的文章一無是處),要么“抹殺”(對于很有影響力的東西一片沉默)。綜觀劉奔先生所寫的大量評論性文章,可以看到他的旗幟是非常鮮明的、其觀點是非常犀利的;不是簡單地“捧”,而是入木三分地提意見。

          另外,我還想強調一句。其實,很多《中國社會科學》《哲學研究》的編輯老師,我在發表文章之前都沒見過。然而,中國的哲學的歷史,確實同這兩個刊物是密不可分的,我們這代人能夠成長起來也是同這兩個刊物密不可分的。當年我讀到在座的何中華老師在《哲學研究》上發表的文章時,其署名單位就是“山東省莒縣供銷社”,而不是“某某研究機構”或“某某大學”。在認真拜讀了何中華老師的這篇文章之后,我確實能感到這篇文章已經達到了在《哲學研究》上發表的水平。這就是那個時代的真實寫照。正因如此,我今天不僅僅是懷念劉奔先生,我也很懷念那個時代。我覺得我們只有擁有一個非常好的學風,并且能夠把它堅持下去,中國的哲學界才有未來。

         ?。ㄗ髡呦导执髮W資深教授、哲學基礎理論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