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化人 以人化文

　日期：2010-11-22   來源：人民網

在臺一月，接觸最多的是文化界，參觀最多的是文化設施。我們拜訪了許多文化單位，如博物館、紀念館、美術館、展覽館，包括大學、文化產業機構、文化行政機構，與臺灣的文化同行進行了廣泛的交流，對臺灣的文化設施留下了總體的印象。

　　（一）

　　臺灣的文化設施大體上分為兩類：一類是政府興辦的屬于公共文化服務性質的；另一類是民間興辦的，一般都是營利性的，有的也具有一定公共性。政府興辦的公共文化設施，面向全體公眾，一般都免費開放，但也有一些機構象征性收取一點費用，必須購買門票才能進入，實際上是為了調節和限制觀眾人數，如臺北的故宮博物院，臺中的自然科學館等。這一點與大陸的博物館免費開放后，有的仍收門票，頗為類似。民間興辦的文化設施，有的屬于企業或社會團體，有的屬于個人，大都具有經營性質，有的與旅游相結合，如彰化縣的臺灣玻璃博物館；但有的在經營的同時一定程度上也具有公益性質，如辜振甫先生在臺北建的“新舞臺”劇場。民間興辦的文化設施完全免費向社會公眾開放的不多，這類機構要么屬于慈善性質，要么有基金會支撐，如佛光山的佛光緣美術館，無論是在佛光山的總館，還是在各大城市的別院中設立的分館，舉辦的各種展覽都是免費向信徒和社會開放的。

　　政府興辦的公共文化設施當然是主流，占絕大多數。這些設施由政府投資興建并負責管理，一般按照所屬行政管理層次分為“國立”、“市立”或“縣立”等層級。所謂“國立”的文化機構，直屬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如臺北的國立歷史博物館、國立國父紀念堂、國家音樂廳、國家戲劇院等。但“國立”的文化機構并非都集中在臺北，如臺中就有“國立臺灣美術館”、“國立臺灣自然科學館”等，這大概是因為臺中是著名的文化城市，歷史上曾經長期作為臺灣首府的緣故。而“國立故宮博物院”比較特殊，直接隸屬行政院，負責人由臺灣最高領導人任命，在臺灣所有文化設施當中地位最高。市、縣管理的文化設施，多帶有地方特色或某一方面側重點，如臺北市立美術館側重展示當代藝術；臺北縣立鶯歌陶瓷博物館、苗栗縣的三義木雕博物館等，都是地方特色的專業博物館。

　　（二）

　　臺灣文化設施的建筑各具特色，設備先進，即使與一些西方發達國家的文化設施相比較也毫不遜色。許多文化設施，成了市民學習知識、陶冶性情乃至休閑娛樂的理想場所。所到之處，都是熙熙攘攘，很少見到那種門庭冷落車馬稀的景況。

　　我們在臺北國父紀念館舉辦“根與魂——首屆中華非物質文化遺產大展”，來參觀展覽的人絡繹不絕，有的扶老攜幼舉家出動，有的甚至連續參觀四五次，流連忘返，依依不舍。外面廣場上，早晚都有不少散步鍛煉的人，甚至有一群群年輕人放著錄音跳街舞。臺中的自然科學館，簡直是一部人類與自然的百科全書，寬敞的展廳，先進的展示手段，神奇的自然現象，吸引著青少年們在這里汲取豐富的科學知識。走出展廳，周邊是綠草如茵的草坪和各種珍奇植物構成的森林，仿佛置身于一個巨大的植物園中。唯一感到擁擠的，就是臺北的故宮博物院，當時正趕上與北京故宮博物院合辦的“雍正大展”在此展出。兩岸故宮第一次聯手推出這樣的大展，許多珍品，我們在北京平時也是難以見到的，何況臺灣同胞呢，盛況可想而知。因此，盡管有周功鑫館長的特別關照，我們一行兩個小時的參觀，幾乎都是被人流推著走的。

　　有的文化設施是在原有古舊房舍的基礎上改建而成的。“會建會”設在臺中的“文化資產總管理處籌備處”，所在的位置就是由一家酒廠的廠房改造而成的，計劃在這里建設一座文化創意園區。我們的“非遺”大展，從臺北轉到臺中，就在略加改造的酒廠車間里展出，幾間廠房一字排開，稱之為“五連棟”，倒是天造地設的絕佳展覽場所。位于臺南的國立臺灣文學館，館舍是一座近百年的歷史建筑，曾經是日據時期的臺南州廳所在，戰后被用作空戰供應司令部，后經國立文化資產保存研究中心奔走呼吁，將此建筑修復一新，辟為臺灣文學館。現已成為全臺灣的文學收藏、展示、研究和教育中心。在彰化鹿港鎮，有一座民俗博物館，實際上是辜振甫先生的故宅，兼有民俗館和故居雙重功能。這是一個很大的院落，一部分建筑用來展示當地的民俗，一部分展示辜氏家族的歷史，其中有一棟西洋風格的樓房，外觀典雅精致，室內陳設豪華氣派，顯示出當年辜家富甲一方的氣勢。還有張大千的故居“摩耶精舍”，陽明山的“中山樓”和“陽明書屋”，這些讓人們尋訪名人遺蹤的所在，也都清幽古雅，風華猶存。

　　近年來新建的文化設施也不少。在臺北，我們參觀了“兩廳院”。其正式名稱是“國立中正文化中心”，由“國家音樂廳”和“國家戲劇院”兩部分組成。建筑風格為傳統中國宮殿式樣，氣勢雄偉，內部設備先進，材質精良，富麗堂皇，其中音樂廳的管風琴是亞洲最大的管風琴。整個建筑耗資 70億臺幣，于1987年10月正式落成啟用，現已成為臺灣頂級的表演藝術場所。我們訪問了臺北藝術大學，這是繼臺灣藝術大學之后，又一所新興的專門培養藝術人才的高等學府。朱宗慶校長陪同我們參觀了校園和他們大學的美術館、音樂廳和一些利用現代高新技術與藝術結合的研究機構，如科技藝術中心、電算中心等，設施之完善，設備之先進，給我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們在臺中參觀國立臺灣美術館，也是一座園林式的現代化的美術館。1988年開館運營，1999年“9挨21”大地震遭受嚴重損毀而閉館5年修復重建，2004年重新開館。猶如鳳凰再生的新美術館，強調開闊性與親和性的空間，改變過去美術館剛硬且嚴肅的傳統意象，積極營造21世紀美術館兼具藝術知性與休閑功能的嶄新面貌。目前，這里以臺灣明清以來包括當代的美術作品為主要典藏，整個園區占地面積10萬平方米，是亞洲最大的美術館。

　　（三）

　　臺灣文化設施的管理也堪稱一流。這首先取決于管理者自身的素質。我們注意到，臺灣一些文化設施的負責人，包括文化行政機構從“文建會”到各地文化局長，大都具有博士、碩士學位，或者曾經是大學教授，或者是某一方面的專家學者。“文建會”是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的簡稱，是臺灣文化方面的最高行政決策機構，據說不久將改稱“文化部”。現任主委盛治仁，1968年出生，是美國西北大學的博士，曾是東吳大學教授。副主委李仁芳，臺灣政治大學博士，曾經擔任輔仁大學、政治大學教授。剛離任的副主委張譽騰，是英國萊斯特大學博士，是生態博物館方面的專家。文化總會會長劉兆玄，加拿大多倫多大學博士，曾任臺灣清華大學和東吳大學校長。文化總會秘書長楊渡，是臺灣著名報人、詩人、作家。故宮博物院院長周功鑫，法國巴黎第四大學藝術史與考古學博士，曾任輔仁大學教授、博物館學研究所所長。國父紀念館館長鄭乃文，法學博士。歷史博物館館長黃永川，著名畫家，教授……我還想起前些年讀到當時擔任臺北市文化局局長的龍應臺寫的《文化是什么》等文章，深感她不僅是一位優秀的作家，也是一位十分敬業而盡責的文化局長。

　　就我所接觸到的臺灣文化機構的管理者，不僅有高學歷，也有豐富的管理經驗和先進的管理理念。黃光男博士，在臺灣文化界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曾先后擔任臺北市立美術館館長，國立歷史博物館館長，中華民國博物館學會理事長，國立臺灣藝術大學校長等職。他在擔任歷史博物館館長期間，頂著壓力成功舉辦了秦始皇兵馬俑大展。他執掌臺北市立美術館近20年，上任才3年時間，就使原本籍籍無名的臺北市立美術館聲譽鵲起。他反對博物館市場化，認為博物館只要管理得好，永遠都會賺：賺文化、賺知識、賺尊嚴、賺內涵。它是無形的軟實力。現任臺灣美術館館長黃才郎，曾先后擔任臺灣三大美術館的館長，在高雄市立美術館和臺北市立美術館任館長達12年之久，并擔任過臺北市文化局副局長及文建會第一、第三處處長，歷練十分豐富。2009年就任國立臺灣美術館館長，大力推行公共藝術“民眾參與”，建立以國美館為核心的文化生活圈，結合展覽、研究、教育、典藏與休閑功能，讓國美館走進普通百姓生活中。

　　我們在臺灣這些文化設施參觀，發現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無處不活躍著“義工”或“志工”的身影。據臺北故宮博物院周功鑫院長介紹，他們的正式員工有600人，而義工就有500人之多，二者幾乎人數相等。這些義工完全是義務服務，不領取分文報酬，按照其專長分配工作，從講解員到清潔工都有。義工們把服務當做難得的學習機會和為社會貢獻力量的渠道，而館方不僅節省了大量人力和管理成本，而且通過義工的形式，建立了廣泛的社會聯系，把文化和文化設施與社會大眾緊密融合到一起。這實在是功德無量的好事，值得我們學習借鑒。

　　（四）

　　在這篇文章即將結尾的時候，我想到了《周易》上“以文化人”的古訓。由此，反過來我又想到另一層意思，“文”可以“化”“人”，“人”亦可以“化”“文”。因此，我給本文冠以“以文化人，以人化文”這樣一個也許不合文法的標題。這就是說，“文化”既作用于“人”，“人”也作用于“文化”（因為文化是由人創造和傳承的）；一定的“文化”既造就了一定的“人”，一定的“人”又造就了一定的“文化”。這就是“文化”與“人”的辯證關系。難道不是這樣嗎？文化設施，需要人去建設；文化產品，尤其是代表一個民族和時代的文化精品，需要人去創造；文化遺產，需要人去保護和傳承；文化理念，需要人去推動；文化活動，需要人去組織……因而，包括文化設施在內的臺灣文化建設，是在繼承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基礎之上，由今天的臺灣同胞于兩岸長期分治的特定歷史條件下，在中華文化這棵參天大樹上生長出來的一朵奇葩。

　　當我在尋訪鹿港龍山寺，欣賞那建于清初的廟宇建筑群中精湛的木雕和楹聯的時候，當我在憑吊臺南孔廟、文昌閣和紀念鄭成功的延平郡王祠的時候，我深為中華文化澤被方外海島的偉大力量而震撼；當我漫步在臺灣科技館、臺灣美術館這些文化設施的時候，我又為臺灣同胞卓越的當代文化創造而深深的敬佩和感動。客觀地說，也毋庸諱言，臺灣文化建設的有些方面是高于大陸的，至少在傳統文化的保存方面是優于大陸的。這是先后兩任文化部長孫家正、蔡武都講過的話。目前，兩岸的文化交流處在一個十分積極、活躍、互補、融洽的發展階段。同是中華文化根脈滋養的兩岸同胞，還有什么理由不攜起手來，戮力同心，共圖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鴻圖大業，共圖中華文化偉大復興的鴻圖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