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要承載文化的真實
日期:2015-08-06 來源:光明日報
文學要承載文化的真實
文學,是“講好中國故事”的重要載體。中國當代文學的創作,可謂卷帙浩繁。但德國漢學家顧彬卻如此評價:如果說中國現代文學是“五糧液”,中國當代文學則只能算“二鍋頭”。網上更是廣泛流傳著“中國文學已死”的哀嘆。上述論斷雖不無戲謔,但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學者與讀者對中國當代文學的不滿與憂慮。
毫無疑問,我們正處于一個民族復興的偉大時代,當此時代,偉大作家理應層出不窮。也許是時代的變革過于急驟,致使作家們茫茫然被時代洪流所裹脅,既迷失了自我,也迷失了文學理想。當下的文學氛圍顯然是流行壓倒了獨創,文學成了商業奴隸、欲望附庸,大多文學創作淪為“速朽文學”。
自古以來,文學之獨立品格在于反映“文化的真實”。所謂文化的真實,就是在歷史真實中提升出的有利于歷史發展的合理因素。對于文學來講,純粹的歷史真實并不存在。比如當下的歷史階段中,既有清水,也有污泥,對清水的顯揚與贊頌和對污泥的揭露與批判,就是文學的真實原則,即反映出歷史的文化真實。而辨別清水與污泥的原則只有一個,就是是否有利于人類總體的存在與發展。無論哪個時代的哪一種文學,都應該符合這一原則。喪失了這一原則,就喪失了文學的品格。
在目前林林總總的所謂文學創作中,有的作品一望便知不能算進文學范疇,但總有一類作品,頗具迷惑性,贏得了眾多粉絲的追捧。這類作品具有高強的敘事技巧,其劇烈的起承轉合成為一種“閱讀誘惑力”,令讀者欲罷不能。其中一些作品甚至頗具“文學性”。比如風靡一時的“宮斗小說”,更是如此。但值得注意的是,這類作品中,根本沒有對真善美的贊揚和對假丑惡的抨擊,它只作虛構敘事,甚至胡編亂造。這類作品也許有一定“文學性”,卻不能反映出文化的真實。這類作品不是文學,而應該歸為“狹邪”文本。這類文本與影視劇的流行,不僅極大地腐蝕著青少年的心靈,使他們喪失辨別是非的能力和向上的動力,也極大地腐蝕了我們民族文化的根基,對社會發展起著巨大的隱性的阻礙、破壞作用。
當然,新時期以來產生過大量優秀文學作品。最近,根據路遙的《平凡的世界》改編的同名電視劇熱播,又使我們看到了經典的力量。今天的青年人熱愛這部小說,不只是從中看到了奮斗與成功,更重要的是看到了人活于世的尊嚴與價值。這正是當前的文學創作所缺乏的精神,也是人類永遠需要的精神。1993年出版的《白鹿原》也具有穿越時空的力量。它選取了一個民族文化的橫剖面,將民族的“本我”(鹿子霖)、“自我”(白嘉軒)、“超我”(朱先生)生動地展現出來,反映了對民族文化的深沉熱愛、對時代變遷的積極思考,為我們提供了一個了解民族文化生態和文化變革的優秀文本。這些作品都典型地體現出“文化的真實”。
文學就是人學,但這里的“人”不是哪個具體的人,而是大寫的“人”。這個大寫的“人”是指超越了一己私欲、上升到普遍性高度的人,既有人的血肉情感,其思想情感又具有一定的歷史合理性。這個大寫的“人”不僅僅指文學中的正面人物,更是指由作品的整體情感傾向而構成的“人學”。這個大寫的“人”或“人學”不是抽象的,其基礎仍然體現著特定歷史情境的合理因素,也就是“文化的真實”。
講好中國故事也是如此。我們是套用西方話語、模仿市場運作地“生產”文學,還是深耕本國傳統、堅持獨立品格地創作文學,值得每一個作家、評論家深思。文學,如果脫離所依存的文化真實,那么其價值也就很有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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