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全球化形勢下的中國擔當
日期:2017-04-20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網-中國社會科學報
特朗普就任美國總統以來,以自己的獨特風格塑造了一個“另類”的美國形象,而在他努力貫徹自己在競選時的諾言時,全球各個國家開始重新思考如何處理與美國新政府之間的關系。在歐洲,一些傾向于右翼保守主義的政黨受到了特朗普當選的鼓舞,紛紛在各自國家的政治舞臺上粉墨登場。針對這種狀況,歐美自由主義知識分子及主流媒體,都不由得驚呼一個民粹主義時代的到來。
民粹主義是一個相當含混的用語。在西方主流知識分子看來,歐美出現的民粹主義趨勢說明,一些政黨領袖盲目討好大眾,寧愿將自己的主張隨著“烏合之眾”的意見而搖擺,放棄了政治決策的理性反思。那么,特朗普當選、英國脫歐,以及法國國民陣線的崛起,是否可以簡單歸為民粹主義的勝利?
答案是否定的。當美國熱衷于在全球范圍內推行“華盛頓共識”的時候,其對立選項并非民粹主義,而是貿易保護主義,與民粹主義對立的是精英主義或寡頭政治。2016年美國大選暴露出民主黨與美國民眾之間存在著深刻隔閡。美國主流知識分子將特朗普的執政視為民粹主義,這意味著此前美國政府的政策傾向于遠離人民大眾的精英主義。
問題在于,美國是繼續走之前的全球化金融資本主義道路,抑或進行收縮,走貿易保護主義道路。美國在過去的二十多年里,貫徹的是前一條道路,在20世紀90年代,克林頓政府戰勝了日本的挑戰,讓美國的金融資本可以在全球范圍內獲利,這條道路一直延續到奧巴馬政府時期。在這個階段,美國的金融資本和華爾街賺得盆缽滿盈,但是實體產業卻在走下坡路,以至于產生了所謂的傳統工業的“銹帶”。特朗普反其道而行之,所反的并不是資本主義本身,而是反對之前美國那種擴張型金融資本主義,將資本主義的發展收縮到美國國內,把美國利益放在最優先的位置。
從這個角度來看,特朗普的“美國優先”政策,并不是新的發明,而是馬克思對國際市場進行分析時早已揭示的東西,此后熊彼特和凱恩斯分別從不同角度論述了資本主義發展的擴張和收縮問題。也就是說,資本主義的發展在本質上是一種帶有張力的運動。為了最大程度地獲得利潤,資本必須保持擴張戰略,也就是將資本盈利的觸角擴展到世界的任何一個毛細血管里。在希法亭的《金融資本》中,金融資本已經替代產業資本成為資本主義全球擴張的主要途徑。
二十多年來,全球化資本主義一度高歌猛進,人們往往會忽略馬克思論及的作為資本主義另一種運動形式的收縮。20世紀末,一些西方理論家已經注意到,資本主義擴張到一定階段,會從依附性的發展中國家中抽離,這實質上是國際經濟秩序中的不平等狀況造成的。當大金融資本擴張到依附性的發展中國家時,其根本的原則是保障資本自身的安全,而不是發展中國家的繁榮和經濟發展。一旦面臨金融風險,資本會立刻從中抽離,而罔顧發展中國家的死活。特朗普放松金融監管,降低稅率,甚至強調對外國產品增收高額關稅,這些做法正是美國全球資本面臨國內困境時采取的收縮政策。
全球化擴張主義和貿易保護主義一直是資本主義誕生之初就擁有的兩個側面。在看到亞當·斯密提出的帶有烏托邦愿景的世界自由市場的同時,我們也需要面對弗里德里希·李斯特的貿易保護主義。擴張與收縮一直是同時存在于資本主義內部的兩種運動,這在資本主義興起時如此,在今日亦是如此。特朗普的貿易保護主義并不是什么新鮮事物,而是資本主義對過度擴張進行的一次內在的平衡運動。特朗普的政策順應了資本主義的周期性趨勢,其目的是挽救金融資本全球擴張所導致的產業資本的衰落。
在逆全球化的大背景下,中國堅持推進經濟全球化發展,積極發揮自身在國際舞臺上的作用,全面推進“一帶一路”戰略,高舉和平發展的旗幟,努力發展與沿線國家的經濟合作伙伴關系,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經濟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和責任共同體。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必須勇于擔當,破除資本主義所帶來的魔咒,在逆全球化的背景下推動真正意義上的全球化。中國提倡的全球化以經濟全球化為向導,反對任何意義上的閉關自守和歷史倒退。
世界各國理應以利益、命運、責任為中心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這是在掠奪性資本主義的全球擴張和貿易保護主義之外的重大抉擇。掠奪性資本主義導致了依附性發展與全球不平等狀況,貿易保護主義則強化了國家間的壁壘,這些都與全球化的總體潮流背道而馳。中國要以一種開放的胸懷,從人類的命運和責任出發,積極推進各國之間的平等互信、互助互利,與世界各國攜手發展、共同進步。中國提倡的全球化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全球化,一種反對資本主義掠奪的全球化,旨在推動建構平等的國際秩序。
逆全球化潮流無法阻擋經濟全球化的世界大勢,在新的歷史條件下,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為中國堅持社會主義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提供了全新契機。
(作者系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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