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率先實現經濟增長方式根本轉變戰略研究——全球生產方式演變下的深圳產業轉型》課題成果簡介

　日期：2011-05-13   來源：深圳市社會科學院

《深圳率先實現經濟增長方式根本轉變戰略研究

——全球生產方式演變下的深圳產業轉型》

課題成果簡介

王蒲生

轉變經濟增長方式，推動產業由高投入、高消耗、高排放、低效率向低投入、高產出、低消耗、少排放、高效率轉變，或者說由外延式、粗放型增長向內涵式、集約型發展轉變，是深圳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內在需求，也是當前必然要面對的重點和難點。

轉變經濟增長方式需要以產業轉型為依托，依靠生產方式的進步來實現。本課題將深圳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放置在生產方式演變和產業發展轉型的全球經緯中予以審視和定位。以分析深圳市產業發展轉型的歷史與現狀、優勢與劣勢、機遇與挑戰為基礎，探討深圳科技創新能力的優長和不足、人口結構與產業結構的聯動關系，著重研究深圳高新技術產業、文化產業、住宅產業、傳統產業及裝備制造業等產業部門的發展定位和轉型策略，提出深圳產業轉型的總體戰略。

一、20世紀以來全球生產方式的演變：從福特制、豐田制到溫特制

生產方式是社會化生產的組織和實施方式，是由技術發展水平、勞動力素質、管理理念、社會發展階段以及國內國際政治經濟等諸多變量得以恰當結合的產物。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組織管理理念的更新以及社會經濟的發展，在發達的資本主義經濟中次第出現了以標準化、流水線、大規模生產和垂直一體化管理為特征的福特制（Fordism），以準時生產和人性化的自動化為支柱的豐田制（Toyota Production System)，以及以模塊化、大規模定制和水平化跨國生產體系為特色的溫特制（Wintelism）。（其具體特征見表1-1）

表1-1 各種生產方式條件、動力及特征

此表顯示，生產方式的進步，表現為科技含量的增加與勞動力知識及技能的提升，根據系統要素水平而實施的價值鏈的重構以及對市場環境和自然資源條件的恰當應對。

生產方式的變革既是轉變經濟增長方式的內容，也是產業轉型的主要動因。各國家、各地區由于歷史文化、科技能力、資源稟賦等差異，從而形成了不同地域空間生產方式的差異，進而形成日益復雜精細的產業分工網絡和價值鏈構造等級體系。科技領先、經濟發達的國家占據著價值鏈的高端，而發展中國家營役于高投入、高消耗、低效率的價值鏈低端，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困難重重。因而需要科學分析生產方式演變規律，主動變革，實現趕超。

二、國際產業轉型總體趨勢：全球化、服務化、知識化、生態化

產業轉型是生產方式和產業結構等發生顯著變動的過程。縱覽全球產業轉型進程，可歸納出全球化、知識化、服務化和生態化四個基本趨勢。

經濟全球化是以發達國家為主導，以跨國公司為主力，產業體系和價值鏈在世界范圍內實現調整和重構的過程。具體表現在，隨著產業分工的深化和市場的擴大，商品、服務以及資本、勞動和技術等生產要素的跨國流動的規模加大，速度加快，世界各國經濟的相互依賴性不斷增強。

產業的知識化，就是將知識作為重要的投入要素，用以生產更好的產品，開發更好的生產工具和生產工藝。當前，知識密集型產業在社會中的地位和作用日益突出；知識與信息的激發、擴散和應用，還可推動傳統產業的升級，成為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內在邏輯。

產業的服務化是指服務業在產業體系中的比重不斷增加的歷史過程。隨著生產方式的變革，產業服務化趨勢更加明顯，尤其是與制造業關系密切的生產性服務業和貫穿于金融、商務、教育等領域的現代服務業，逐步占據經濟活動的主導地位。

產業生態化是為適應能源緊缺、資源枯竭、環境污染、氣候變暖等產業發展外部環境約束所形成的應變策略，已成為產業轉型的重要方面，從宏觀層次的國家產業發展的戰略選擇、管理立法，到中觀層次的區域產業園區建設、布局，再到微觀層面的企業生產技術改造、管理實踐，生態化始終是貫穿其中的一條主線。

無論是經濟發達的美國、日本，經濟快速成長的韓國、新加坡和中國香港，還是發展勢頭正盛的印度，其產業轉型或多或少，或整體或局部，反映了以上轉型趨勢。

三、深圳產業發展轉型的歷史和現狀

深圳建市30年來，經濟社會發展骎骎日上，經濟增長近5千倍，產業結構由一次產業的單一結構演變成二次產業和三次產業的復合結構造，目前第三產業的比重已超過第二產業的比重；生產方式也由手工生產方式演變為福特生產方式和豐田生產方式，并向豐田制和溫特制為主導的復合生產方式轉變；產業重心由傳統的粗放式的制造業加工組裝環節，向高附加值環節和更多依據創新、設計的高端服務業遷升。

深圳快速發展的同時，長期積累的深層矛盾和問題也逐步顯現出來，主要表現為：在參與全球產業分工中，整體處于價值鏈低端；第三產業中知識相對密集生產性服務業比重較低，與世界先進國家或城市有較大差距；產業技術以一般適用型技術為主，關鍵核心技術對外依賴度較高，基礎研究源頭創新能力不足；勞動力總體層次較低，高端人才緊缺等。尤其是，深圳市的經濟增長仍具有外延式、粗放型特征，這種增長方式面臨著土地空間逼仄、能源和水資源緊缺、人口密度過大、環境承載力減弱等“四個難以為繼”瓶頸性制約，經濟高增長與資源緊約束之間的矛盾日益凸顯，亟待通過變革生產方式和產業轉型加以解決。

需要指出，深圳的產業轉型是全球產業這一系統整體中的有機組成部分。縱觀全球產業轉型的歷史可以發現，產業發展并不遵守自然界墮高堙填庳的夷平規則，而是顯現出“損不足以補有余”的優勢積累效應。發達國家通過嚴格限制高技術流出、加大技術壁壘、向外轉移低級產業和挖掘他國人才等手段，力圖保持和強化自身的技術優勢、速度優勢、人才優勢和對信息與技術發展的調控能力，實現由發達的“頭腦”國家支配眾多“軀干”國家的目的，拉大與發展中國家的差距。在日趨激烈的區域競爭和國際競爭中，追趕型的后發國家和地區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僅僅依靠跟蹤與模仿，亦步亦趨，趕上和超越發達國家的希望將十分渺茫，唯有審時度勢，摸清腠理，認定目標，開辟捷徑，才能迎來光明前景。

四、深圳產業結構與人口結構相關性

產業結構與人口結構在社會經濟活動中生產、分配、交換、消費的各個環節均相互作用、相互滲透。它是產業與社會發展的基礎和條件，對生產方式變革和產業轉型起著促進或延遲的作用。

深圳的人口結構與產業結構，與上海、新加坡、香港比較，有以下特征和需要改善之處：1）人口相對年輕，勞動力資源充沛，但受教育程度整體較低。2）經濟發展速度最快，就業增長率最大、總體就業彈性最高，所吸納就業人口增長最快；但各行業發展不均衡，比較勞動生產率較低。3）作為現代服務業重要內容的金融、保險、地產及商用服務業，就業人口增長速度最快，并具有較高的比較勞動生產率，其結構偏離度也在逐步增大，處于快速成長發展階段，應予重點發展。4）批發、零售、進出口貿易、飲食及酒店業占GDP比重增均與人口受教育程度和老年撫養比正相關。從優化人口結構考慮，可以適度發展。5）建筑業和社區、社會及個人服務業占GDP比重都與人口受教育程度和老年撫養比呈負相關，當前不宜過度發展。但該行業就業彈性高、比較勞動生產率較穩定、行業結構偏離度低。如面臨就業壓力，可以適度發展。

五、產業轉型中的科技創新能力

科技創新是推動經濟發展、促進產業轉型的核心動力和關鍵因素。當前深圳科技創新能力有以下表征。

1.通過建立科技創新指標體系，利用統計數據和雙因子分析法，對深圳、上海、北京等七大城市的科技創新能力進行評估發現，深圳的科技創新綜合能力在七大城市中僅居第三，而代表研發投入和技術轉移能力的轉移因子，則居于末位。

2.通過建立灰色關聯的數理模型，利用灰色關聯分析法，分析深圳市科技創新的不同環節與經濟發展之間的相關性發現，科技創新對經濟增長有顯著促進作用，但不同創新環節的影響程度有別：對經濟發展貢獻作用最大的是技術市場中的技術輸出，R&D經費支出的貢獻相對最弱。

3.利用灰色關聯法，對北京、上海和深圳進行對比分析發現，技術市場中的技術流動對當地經濟的影響據于首位，而涉及到基礎研究的研發投入則影響較弱。

綜上，深圳的企業技術創新資源的相對豐富，而基礎研究創新資源比較匱乏。這樣雖然可使經濟短期快速發展，但是源動力不足。因此應采取以下對策：1）增加R&D投入強度和創新人才引進力度，創造良好的創新支撐環境，增強自身的科技創新能力。2）鞏固以高新技術產業為依托、以企業為主體的科技創新體系。3）提高科研成果產業化轉化率，為創新成果的商品化、產業化搭建廣闊的市場平臺，使科技成果和市場的聯系更為緊密。

六、基于溫特制的深圳市高新技術產業轉型

溫特制正成為全球高新技術產業新的產業組織方式。20世紀90年代以來，深圳高新技術產業正是把握住這一趨勢，利用毗鄰香港的地緣優勢與特區優惠政策，積極承接香港、中國臺灣產業鏈的轉移，加大代工業務，融入信息產業的全球價值鏈之中，迅速成為全球OEM基地。

由于溫特制具有雙重作用，隨著國內外競爭日益激烈，深圳高新技術產業有可能被鎖定在“微笑曲線”的底段，而且還可能會被勞動力、土地成本更低的國家或地區取而代之，因而向高端化轉型勢在必行。

深圳高新技術產業在向高端化轉型的過程中，還存在以下問題：技術創新體系存在結構性缺陷，基礎研究薄弱；高層次創新人才儲備不足；企業核心、關鍵共性技術的自主創新能力較弱，缺少決定產業技術進步和發展方向的前瞻性、基礎性、原創性的共性技術研究成果；外向型高新技術產業的資源配置模式與內向型政府管理體制之間存在矛盾等。

針對上述問題，應加強基礎創新，為高新技術產業持續發展提供新的創新源。構筑結構合理的高科技人才體系。健全區域創新系統，加強高新技術企業作為研發投入主體的創新能力。以知識化、綠色化和信息化為核心，促進高新技術向服務業、制造業的滲透與融合。

七、深圳文化產業的發展轉型

深圳文化產業作為支柱產業，表現出以下整體發展態勢：1）呈快速增長趨勢，對城市經濟的貢獻穩步提高，成為產業發展的熱點和亮點。2）門類齊全，動漫游戲、印刷、旅游、會展等產業主體發育迅速。3）與高新技術結合日趨緊密，新興業態顯示出強勁的發展潛力和良好前景。4）呈現集團化、規模化和集約化趨勢。5）市場體系日臻完善，多元化投資主體結構逐步形成。6）初步形成文化產業促進體系。

創新是深圳文化產業快速發展的關鍵因素。通過對以福特制生產油畫的大芬油畫村、以豐田制進行精益生產的雅昌印刷、以溫特制進行模塊化生產的華僑城集團的案例分析，可將深圳的文化產業創新模式概括為：文化與市場對接，政府與社會互動；文化與科技結合，創意與創新聯姻；文化與財富互換，創新與轉型交融。

比照國際文化產業發展趨勢，深圳文化產業發展轉型還應采取以下措施：1）強化自主創新，推進高科技產業與文化的深度融合。2）發展數字內容產業，促使文化產業結構高級化。3）發揮政府、市場和企業各自的功能，完善現代文化產業體系。4）建立多元化的投入機制，建設高水平開發平臺和產業園區，實現集約化發展。5）塑造深圳文化產業的品牌形象，打造國際性的知名品牌。

八、深圳住宅產業生產方式的變革

住宅產業具有巨大的經濟功能，是很多國家、地區的支柱產業。因而，變革傳統住宅生產中高耗能、高耗材、高污染的粗放生產方式，實現住宅產業化，是轉變經濟發展的重要內容。

住宅產業化是指采用工業化的方式生產住宅，像制造汽車一樣建設房屋。其目標是，通過采用新技術、新材料、新工藝、新設備，提高住宅產業的科技含量，滿足節能、節水、節材、節地和環保（四節一環保）的需求，改善住宅的使用功能和居住質量。歐、美、日等發達國家二戰后普遍推進住宅產業化，現已成為國際大勢。

深圳作為首個“國家住宅產業現代化綜合試點城市”，現面臨以下困境：1）缺少系統的法律法規和技術標準；2）市民對住宅產業化的理解不深，尤其對初期成本增加比較敏感；3）開發商擔心市場銷售困難而不愿嘗試新技術、新工藝；4）比與廣州、上海、北京等城市相比，“毛坯房”比例過高。

當前應抓住大批建設保障性住房的絕好機遇，以此為突破口，將住宅產業化嵌入各個環節，同時制定和采取以下政策措施。1）盡快出臺專門法規，編制規劃綱要，推進規范化管理；2）制定和實施住宅性能認定制度、優良部品推薦制度和住宅產業化意見書及備案制度；3）出臺工業化住宅生產技術標準體系、全裝修技術標準體系和“四節一環保”社區建設標準體系；4）制定支持和激勵政策，包括土地優先出讓政策，工業化住宅優惠政策，全裝修稅費優惠政策；5）建立住宅產業化專項推進基金等。6）加強成果展示和宣傳引導。

九、產業轉型下的深圳市裝備制造業發展策略

不論是從國際產業發展還是國內市場變化趨勢而言，裝備制造業已經成為新的經濟增長點，并將保持較高的增長速度。

深圳裝備制造業通過積極接納國際產業轉移實現了快速發展，成為國際知名的電子及通信設備制造業基地，有望在新一輪國內外競爭與分工中占有一席之地。但是目前還存在以下問題：1）產業鏈不完善，產品主要是處于產業鏈低端環節的勞動密集型和資源消耗型產品；2）產業集中度偏低，規模經濟效益不突出，與國內老工業基地相比，在大型裝備制造領域幾乎是空白。3）核心技術缺乏，產品開發和技術創新能力較弱。4）經濟效益不高，工業增加值率、產值利稅率、人均利稅率等指標均低于上海、蘇州等城市。

基于上述狀況，可采取以下轉型策略：充分體現特色和優勢，即發展以電子及通信設備制造業為主體的裝備制造業；設立專項資金，用于企業研發費用補助、行業技術研發平臺與公共服務平臺建設、重大專項扶持、新建項目或技改項目貸款貼息、首臺（套）設備及關鍵部件補貼等。裝備制造業企業參加國際展覽會、境外投（議）標、開拓國際新興市場的可以優先獲得相關的資金補貼；鼓勵各金融機構與裝備制造企業簽訂銀企戰略合作協議，提供買方信貸等多種金融產品；組建重大裝備租賃擔保公司，建立重大裝備融資、保險與再保險的聯動機制，為裝備制造企業的產品順利進入市場提供融資擔保和保險服務。

十、深圳市傳統產業轉型的共性技術平臺構建

深圳的傳統產業已實現從小型分散的來料加工到初具規模的自主生產，形成了模具、服裝等9個產業集聚基地，且擁有一批自主知識產權和自主品牌，然而在全球的產業價值鏈中處于低端位置。政府部門雖然采取多項措施，力圖升級傳統產業，但收效甚微。其原因是未能認識到產業共性技術的功用及其與企業專有技術的區別。

共性技術具有基礎性、共享性、外部性、風險性、集成性等特點。通過構建面向傳統產業的共性技術研發服務平臺，可使企業低成本地獲得共性技術，通過技術集成實現創新，避免產業結構趨同造成的資源浪費。而目前深圳的共性技術平臺只是以技術推廣、設備共用、信息服務、管理咨詢、人員培訓為主，研發只是輔助功能，且以實用技術為對象。因此迫切需要提高其共性前瞻技術、關鍵技術或高新技術的研發能力。政府可以將協會平臺與政府授牌的產業集聚基地加以統籌，完善產業集聚基地的配套能力和服務能力，并發展成為更具競爭力的產業基地服務平臺。電子產品質量檢測中心等研究院平臺可通過提升研發與服務水平，發展成跨行業、區域性的基礎平臺。

十一、 深圳產業轉型的總體戰略思考

深圳產業轉型的總體戰略，是順應國際產業發展全球化、知識化、服務化、生態化轉型的趨勢，構建現代產業體系，轉變經濟發展方式。

全球化維度：1）積極參與國際產業分工和全球資源配置，融入全球產業版圖，建立全方位、多層次、寬領域、高水平的開放型產業發展格局。2）加快實施“走出去”戰略，實現產業鏈的全球延伸。3）強化品牌觀念，培育國際知名品牌。4）推進與香港的產業合作。5）打通國內國際兩條通道，擴大經濟腹地，拓展發展空間。6）建立珠三角區域合作機制，加快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

知識化維度：1）實施自主創新戰略，攀升產業價值鏈高端。2）促進高新技術向服務業、制造業及其他產業領域的滲透和融合，培育戰略性新興產業。3）大力發展數字內容產業，提高深圳文化產業的科技含量和文化產品與文化服務的附加值。4）積極參與產業規則和標準的制定，完善知識產權體系，以標準化推進產業的知識化轉型。5）用信息化提升傳統產業，運用高新技術和先進適用技術改造傳統產業。

服務化維度：1）發展高端服務業，推進產業結構的調整與優化。2）促進高端服務業與高新技術產業的緊密結合，形成二、三產業相互協調，聯動發展。3）以現代金融業和現代物流業為主體，大力發展生產性服務業，培育新興專業化服務業。4）改組和改造傳統服務業，提升服務水平。5）加強信息、交易、投資、債券等服務產業發展的平臺建設。

生態化維度：1）發展低碳經濟，構建資源消耗低、環境污染少、土地集約利用水平高的生態化產業體系。2）建設生態產業園區，推進清潔生產。3）依靠科技進步，發展現代農業。4）科學化開發利用海洋資源，打造藍色生態產業。5）統籌兼顧，實現產業發展與環境保護協同并進。